一个京籍“济漂”的泉城生活
认识程女士是在济南市区一家大润发的肯德基餐厅里,她那一口抑扬顿挫的京腔引起了经济导报记者的注意,并引发了一番交谈,最终让导报记者了解了一位“漂”在济南的京籍人士特殊的人生经历。而这种经历,则折射着当下一线城市中某一些人群耐人寻味的生活状况。“逃离”京城
程女士告诉导报记者,她是今年年初从北京来济南的,目前住在济微路与二环南路十字路口附近的一栋居民楼的阁楼上。阁楼不到40平方米,但是水电暖煤全通,房东是一对年过七旬的老夫妇,念她“一个人来济南,不容易”,每月只收她380元的房租。
当导报记者问及来济南的缘由时,程女士以北京人特有的擅长讲故事的口吻卖了个关子:“说来话长啊!”
程女士自称是肯德基落户北京之后的第二批服务员,当年20岁的她因为身材修长且面容姣好而受聘。在经过严格的培训之后,入职这家全球知名的连锁企业并效力了近5年。她说,这是她多年来一直对肯德基的食物情有独钟的理由。
离开肯德基之后,程女士进入一家街道企业性质的商贸公司。这段时间,因为单位的一次集资建房的机会,程女士在从亲戚朋友中东挪西借凑够了10万元钱并上交公司之后,分得了一套位于西直门附近的两居室房子。程女士说,按现时的价格,她的这套房子价值大约是450万元左右。
正是这套房子,日后对她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此后的数年时间里,程女士先后有过两次并不成功的恋爱。第一次是因为 “自己眼眶高”,嫌人家是没有北京户口的外地人,尽管对方很优秀;第二次是对方看不上自己,“说我是没本事的京城‘破落户’。”随着年龄的增长,程女士的终身大事一直“磋砣”着,而周围同龄人诸多婚姻失败的案例让程女士对婚姻多了几分恐惧。尤其是一位有过两次失败婚姻,本人又罹患绝症的初中同学前不久去世,留下两个无人愿意抚养的孩子的悲剧,让程女士对婚姻彻底失望:“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清净,谁都不拖累,也不必牵挂别人。”
雪上加霜的事情在2004年不期而至,程女士供职的公司因经营不善宣布破产,她和公司数十名员工在获得有关部门“每月给予近千元的生活保障金”的承诺之后,成了一名“无业人员”。程女士说,她至今不明白那笔钱系由谁出,只知道她的卡上每月会有进账,经过逐年增加,目前这笔钱的数额已经增加到了1500元/月左右。
如此低微的收入显然无法支撑程女士在京城的生活。她也曾试图自己创业,贩卖过服装,推销过保险,但无一成功,此前积累的一点儿积蓄也搭进去大半。
京城生活,对年逾不惑的程女士这个“百分百的老北京人”而言越发苦涩而艰辛。
终于有一天,一个意外的机会让程女士茅塞顿开,并最终选择离开她生活了40多年的京城,开始了一段“漂”在泉城的特殊人生经历。“漂”落泉城
去年夏天,程女士一位祖籍河南的“发小”陪父母回老家省亲归来。在与程女士一起品尝过她从老家南阳带来的镇平烧鸡之后,“发小”无意中谈及了南阳低廉的生活成本,并感叹“要是能拿着北京的薪水,在南阳生活该多好!”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程女士开始在心里论证 “拿着北京的薪水,在北京以外生活”的可行性和具体的实施方案。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先后约了几个与自己生活状况相似的前同事、同学或者朋友,以参加旅行团的方式,对河北的唐山、廊坊、衡水、保定等地分别进行了考察,并大多各自选定了自己心仪的城市,惟独程女士始终举棋不定—虽然这些城市生活费用相对较低,离北京也近,但是去年下半年华北地区上空挥之不去的雾霾,还是让程女士放弃了上述城市。
她决定考察几座更远一点儿的城市,于是就有了2014年春节过后的山东之行。
第一站是烟台,但是这座当时不通动车的城市很快被她否决了;接下来是青岛,可是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的房租和生活成本之高,让她顿生恍如回到京城之感。
最后是济南。
或许是“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这句脍炙人口的台词起了作用,在游览了趵突泉、大明湖、千佛山等景点之后,程女士对济南顿生好感。当她得知从济南西站乘高铁仅需一个半小时就能到北京之后,她立即决定“就这儿了!”
程女士告诉导报记者,目前她已经把北京的房子以每月5500元的价格出租出去,加上每月1500元的生活补助,每月总共有7000元的收入。她一个人在济南生活,房租、伙食、出行、购物等消费,加起来在2000元左右,这样她每月可以有5000元的节余。她每个月会拿出其中的2000元给要供儿子上研究生且生活也不宽裕的哥哥嫂子,再拿出1000元给与哥哥嫂子一起生活的母亲。
导报记者告诉程女士,她如果卖掉北京的那套房子,大体可以在济南换取位于市区成熟地段的4套100平方米左右的新房,甚至还有余钱进行简单装修。自己居住一套,其余3套出租出去,可以获得不少于北京那套房子目前的租金。
程女士思忖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地说了一句:“卖了北京的房子,我还算是北京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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