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刘雨涵

《誓言无声》《战旗》《平凡的世界》《十送红军》《老中医》《百炼成钢》《功勋》……著名导演毛卫宁执导的多部经典电视剧作品在业内外有口皆碑，他曾多次斩获“飞天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被业内业外一致公认为最会讲故事的导演之一。

如今，他执导的谍战轻喜剧《霞光》正在央视八套黄金档剧场热播，该剧由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等共同出品，郝岩编剧，佟丽娅领衔主演，汇集了陈昊、刘威、丁嘉丽、高露、李博、李思博等众多新生代青年演员和实力派老戏骨，以1945年到1949年间解放战争时期“特殊解放区”的大连为背景，讲述了主人公高大霞在风云诡谲的环境中，以个人的革命成长历程见证中国与人民群众的血肉相连，展现了中国员坚定不移的革命信仰和坚毅勇敢的光辉形象。

《霞光》从寻常生活的点滴日常着墨，以小人物见证大历史，真实再现了大连这座英雄城市在近现代革命历史上的光辉过往。近日，导演毛卫宁接受了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的采访。

离开谍战剧后再杀回马枪

毛卫宁早年间其实在谍战戏领域已经深耕了十几年，《誓言无声》《英雄无名》《身份的证明》等等都是令他声名鹊起的代表作。“后来在这条路上，感觉自己的创作思维和逐渐枯竭了，就将创作题材转向了年代剧。”从《十送红军》开始，《战旗》《平凡的世界》《老中医》再到今年的《百炼成钢》《功勋》，毛卫宁又开辟了属于自己风格的年代剧赛道，部部都是播出当年的品质热剧，刚刚播完的《功勋》之《能文能武李延年》更是收获了无数赞誉。而正在央视热播的《霞光》，正是毛卫宁离开谍战剧十年后，杀的一个回马枪。

《霞光》之所以能把毛卫宁重新吸引回谍战剧的“战场”，首当其冲的原因就是其“轻喜剧”的外壳，该剧别出心裁地以幽默诙谐的轻喜剧叙事方式来讲述一个紧张刺激的谍战故事。“我从来没有拍过喜剧，就很感兴趣，我本身对喜剧作品也很喜欢，所以也愿意去尝试这样一种风格。”喜剧与谍战的结合让毛卫宁饶有兴致，然后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还属这个故事发生的年代设定。

“我相信观众，包括我自己在内，在没拍这个戏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特殊的解放区存在的。” 在大多数观众的认知里，新中国几百个城市的解放时间都是大致相同的。而只有大连在抗日战争胜利后，掌控权却落入苏联军队之手，成为国共两党都想要获得的“兵家必争之地”。“在全国大城市里头只有大连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表现过。”而也正是这个特殊的历史背景和规定情境，让这个故事的喜剧效果浑然天成。“过去所有的谍战戏，要么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要么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明处，只有在这个戏里面，国共两党处在同一屋檐下，这个时候他就有了它的喜剧风格。”佟丽娅饰演的高大霞和刘威饰演的方若愚在剧中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彼此都猜测得到对方的政治趋势和态度，于是在这个戏剧空间中产生了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也成为了这个戏区别于过往所有类型谍战剧最大的一个特点。

从无到有打造市井画卷

电视荧屏上从未呈现过这段特殊的历史时期及其地域特色，甚至在大连本地也难觅当初的踪迹。为了还原真实的历史环境，突出大连当时的社会环境和人文气息，毛卫宁带领团队在横店搭建了一个八千平米的主拍摄场景，全是北方建筑和环境，复原了大连一些经典场景。“从高大霞家的院子开始，延伸到外面的街道，逐步越搭越多，索性把当时北方城市有特点的一些街道、店铺都搭进去了。”

搭景完成后，占地超过12000平方米，实际拍摄时只用到了一半的场景，而这个缘起于《霞光》的景区，是目前整个横店规模最大的北方景区，沿用了最开始的剧名取名为“碧海丹心”景区。毛卫宁希望借由这次对年代复原的机会，给观众带来一些新的感受和风景。“包括它的火车站，广场，跟我们现在理解的也不太一样，街上还有日本的骑楼，都是我们通过历史图片找到以后原样复制的。”

在剧中，观众们能看到大连的标志性地理空间如老青泥洼桥、秋林公司、铁路医院、南山小洋楼、西岗子、寺儿沟，宏济大舞台、黑石礁民居、苏联楼、大连港、傅家庄等，真实复现特殊时期的大连都城。在保证宏大历史叙事的同时，尽量还原特殊年代大连人特有的生活质感和城市风貌。大连的特色食品海麻线包子、油煎焖子、海鲜，传统交通工具如有轨电车，以及带有胶辽官话腔调的“血受”“刺锅子”“挽霞子”“嘎”等俚语方言，还有街头打扮入时的红男绿女等等彼时滨城人的生活场景，被逐一进行声画复刻和质感再现。伴随着这些地域符号的灵魂烙印，徐徐展开一个风起云涌大变革的时代画卷，尽显上世纪40年代大连特有的浪漫开放、时尚多元的繁华底色，处处弥漫着热烈豁达的生活气息和宽厚亲切的家常味道。

喜剧符合生活常理表达

除去敌特斗争等谍战情节，《霞光》本质上是一部有着浓厚生活气息的生活剧。“我们过去的谍战戏会大量写怎么去偷情报，怎么去辨别敌我，怎么去实行一个计划等等这些，但是这个戏不是，它完全是从生活入手，写人物关系，写人物命运，写人物境遇，你完全可以当成一个年代生活剧来看。”毛卫宁在采访中多次强调要把《霞光》当成一个生活剧去看。

“这一个大杂院里的一些人，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彼此之间发生的故事交流，它有很多锅碗瓢勺等等，你会发现这个戏的生活质感很强。”他进一步补充道，当生活剧里产生了规定情境，规定情境里边就产生了喜剧。“特务跟住在一个屋檐下，互相监视，互相偷听，互相发生试探碰撞，甚至吃饭都在一个空间里面，这都是别的戏里不太会出现的一个规定情境。”在这个规定情境里，人物角色之间要互相掩饰，主人公高大霞又是一个性格极其鲜明的人，又愣又直，很轴很彪，而剧中很多场戏又都是接头密谋，在紧张的过程当中生发出无限的喜剧表演空间，所以就自然而然产生了诸多喜剧的情景。

在毛卫宁眼里，这种喜剧不是脚踩西瓜皮，挤眉弄眼挠观众的痒痒，而是符合生活常理的一种表达。由此，毛卫宁以深厚的导演功力和娴熟的戏剧调度，成功塑造了一批鲜活生动的人物，让这个以强情节为基础的谍战题材放飞出了市井百态，人性缤纷的鲜亮色彩。个性张扬、爱憎分明、嬉笑怒骂的主人公高大霞（佟丽娅 饰），欢喜冤家，高富帅“毒舌”青年才俊傅家庄（陈昊 饰），风韵犹存、面善心黑的隐藏特务“老姨”麻苏苏（丁嘉丽 饰），刁蛮刻薄，反复无常，爱慕虚荣，刀子嘴豆腐心的嫂子刘曼丽（高露 饰），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的特务“老姨夫”方若愚（刘威 饰），甚至“不得力助手”、堪称笨贼小特务甄精细，这些形象迥异、极富个人特质的角色共同构成了这部融合喜剧、爱情、都市、反特等诸多元素的年代群像大赏。

“会讲故事”是导演的必备功课

从业三十年，毛卫宁执导了多部脍炙人口的电视剧作品，被坊间称为“最会讲故事的导演”之一：谍战、年代、革命、现代、战争、名著改编……“除了古装戏我没有涉猎过，大多数题材都拍摄过。”对于类型并不挑剔，毛卫宁只在乎一个原则：“剧本能不能打动我。”他表示，“会讲故事”应该是每个导演的必备功课：“观众看电视剧就是看故事，你不把一个故事讲得让观众信心、认可、沉浸进去，他怎么能得到他的满足呢？”

而这个第一要义，也是他几十年的从业经历和创作经验带来的感悟。“我年轻的时候可能会对画面，对结构，对某一种艺术表达总爱有自己所谓的艺术追求。”随着这些年慢慢拍了很多戏，各种风格和类型都尝试过之后，毛卫宁逐渐返璞归真，删繁就简，把一个故事讲好，成为了他工作中的重中之重。“你要把一个故事讲得曲折动人，既要娓娓道来，又要奇峰陡起，又要起承转合，最终都是要吸引住观众，得让观众看进去。”《霞光》就是一个讲好故事的典范，只要观众一旦看进去，便会一口气看下去，一气呵成，停不下来。

今年六月中旬，电视剧《百炼成钢》热播，这部作品也出自毛卫宁之手。将中国从1921年到2021年一百年间的故事，以令人耳目一新的打开方式，在历史人物、事件与年轻观众之间，建立“零时差”的同频共振，毛卫宁可谓做到了类型剧的极致创新。而眼下，他又将目光投向“这一百年之外”。他透露，目前自己正在筹备一个根据名著改编的“一百年前的故事”。这一次，这位“最会讲故事的导演”又会给观众带来怎样的惊喜呢？